临沧历史上几次瘟疫的史话与思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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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沧地处边陲,历史上曾爆发过多次重大瘟疫,使无数的老百姓深受其害,被认为是“瘴疠之地”。

新中国成立后,在党和国家的关怀下,旧时经济落后、交通闭塞、瘴疠肆虐、民不聊生的临沧在医疗卫生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,消灭了众多恶性传染病,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公共卫生服务体系。群众健康有了保障,恶性传染病无空可钻。特别进入新世纪以来,临沧卫生事业加快发展,覆盖城乡的卫生应急、疾病预防控制、卫生监督、医疗保障体系全面加强,健康临沧稳步推进,群众健康安全得到充分保障,以全民健康有力支撑了全面小康,这次全市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的战果就是集中体现。

习近平同志曾经说过,“回顾历史,是为了启迪今天、昭示明天。”现将临沧历史上发生的几次瘟疫灾害作粗略梳理,浅谈几点思悟,以古通今,以史为鉴,以飨读者。

一、瘟疫灾害情况

自明代中期以后,临沧才逐渐开始改土归流,在此之前关于瘟疫的记载很少。进入清代以后,关于瘟疫的史料资料才逐渐详实起来。回溯历史,祸害临沧各族群众的主要有恶性疟疾(瘴疠)、鼠疫、霍乱等传染病。

(一)恶性疟疾

1.清缅战争。

十八世纪中叶,缅甸新兴的贡榜王朝荡平了南部孟族和北部掸邦诸土司的反抗,势力抵近云南方向,开始谋求向部分清属云南土司征收贡赋——花马礼,并时常骚扰中国边境。乾隆二十七年(年)云贵总督吴达善曾有奏疏:“缅酋至耿马、孟连等地索贡,耿马土司罕国楷闻识,调集土练和矿厂厂练在缅酋返回道路上伏击缅军,大破缅酋将兵。”乾隆三十年(年),双方冲突骤然升级,由此拉开了为期四年的清缅战争,作战范围覆盖今天的滇西和缅北地区。

清缅之间共发生了四次战事,清廷动用了大量人力、物力和财力,清军两次深入缅甸境内,试图对屡次挑衅的缅甸贡榜王朝进行致命打击。但是,由于各种原因,清廷的几次出征都告以失败。其中因恶性疟疾(瘴疠)造成部队大量减员是重要原因。乾隆三十二年(年)云南巡抚鄂宁曾有奏疏:“上年九龙江外兵以瘴死者不可胜数,官弁夫役死亦过半,马匹并多瘴毙。”乾隆三十四年(年)清军统帅傅恒上奏乾隆:“奈因本年瘴疠过甚,交冬未减。”翻阅史料,第二次战事清军阵亡人,病亡人,其中《顺宁县志》记录的在缅病亡兵丁有名有姓者就达54人;第三次战事北路军统帅额尔景额病死,士卒多有病亡;第四次战事清军全军出征三万余人,病亡减员近一万七千人,总兵吴士胜、副将军阿里衮、副都统永瑞、提督五福、叶相德等重要将领先后病死,清军统帅、领班军机大臣、一等忠勇公傅恒本人亦染病,后回京不治病逝,年仅48岁。

陈列于紫光阁内的傅恒画像图片来源于网络

2.云县爆发恶性疟疾。

年至年,车里(景洪)、佛海(勐海)连年用兵镇压叛乱,负伤士卒多集中于思茅休整,因卫生条件糟糕导致发生闻名全国的思茅疟疾大流行,此后疫情在滇西、缅北热区持续近三十年之久。

年,云县爆发恶性疟疾。《云县志》记载:“瘟疫流行,绵亘不绝,百里雷封,死亡逾万,其死亡率之高,灾害之酷,比于思普瘴区,情形尤剧……桐棺如织,闹市成墟,户绝炊烟,人缠死气,农村破产……商贾不出市,铃驼不出于途。”云县籍滇军名将叶荃回乡定居后不久,也迫于疫情严重,迁至海拔更高、远离热区的顺宁(凤庆)养老定居。

彭荆风所著的《滇缅铁路祭》记载:“其中又以云县灾情最为严重,年和年由恶性疟疾引起的那两场大瘟疫,死亡人数高达余人,新城坝的户人家,家家有病死的人,全家死绝的就有户,县城守备队的编制是60人,有人病死了又招收,前后却死了余人,而那个名叫鬼门关的地方,更是居民死绝……滇缅铁路工程局副局长张海平带人勘测时,觉得这名字太阴森恐怖……改名为太平关。”因滇缅铁路施工多在炎热的河谷地区,疟蚊众多,随之患病死亡工人也不断增多。

《滇缅铁路祭》记载:“有的是父子、兄弟一起被征调来全都病死。仅孟定坝一个地方的新坟就达千余座。”顺宁县长雷哕雍于年12月15日给省公路局的呈文中悲切的写到:“久在瘴区死亡过半,奄奄垂危者数千人,盼早日收工以维民命。”疫情直至年云南全省抗疟委员会在云县、顺宁等地建立抗疟所,发放奎宁片、阿的平等抗疟药品,并组织巡回队、工程队分赴其他县区开展工作,重点监管铁路员工及群众定期服抗疟药,死亡人数才赖以逐步减少。

云县恶性疟疾患儿,第三排左一位云南省疟疾防治专家郑祖佑图片选自《云南卫生通志》

抗战期间滇缅铁路施工建设图图片来源于网络

(二)鼠疫

杜文秀起义。

咸丰六年(年),云南回民领袖杜文秀揭竿而起,云南由此陷入一场时间长达18年的战乱当中。战争中爆发大型鼠疫流行,后随流民向外传播。年,云南鼠疫在广东再次爆发,并传至香港,经过航海交通,最终散布到所有有人居住的大陆,估计在中国便导致约万人死亡,印度约有万人死亡。此次全球大流行一直维持至年才正式结束。

年香港鼠疫爆发期间,英国殖民当局洁净局人员在喷洒消毒药水图片来源于网络

咸丰、同治年间,云县(云州)、凤庆(顺宁)是当时起义军与清军交战的主要地区,亦是鼠疫流行的灾区之一。

同治十二年(年),清军将领杨玉科率军攻占云州,接着就有鼠疫发生,时间持续了四、五年。《云县志》记载:“回民揭竿起事……失败后,饥谨瘟疫继起,患者为腺鼠疫、肺鼠疫,俗谓痒子红痰,死亡山积,延至十五、六年后乃止。十室九空,数十里内,杳无人烟,诚空前之浩劫也。”

年,云南省在全省范围内对鼠疫流行史进行了专业调查。调查以访问七八十岁老人为主。由于不少老人亲身经历过鼠疫流行,或听其父老言及鼠疫流行情况,因此,这一资料可信度较高。

《云县鼠疫流行史调查访间资料》中,茂兰陈伦老人说:“痒子病是杨玉科带着大理昆明、菁山的士兵经神舟渡(在南涧县)至哨街、至茂兰、云县后传染起来的。继后传至凤庆、临沧。”75岁的杨德民老人听其长辈说:“在红白旗回汉互斗后,刀兵一息,鼠疫就起,乡语叫疙瘩病、痒子病,老鼠先死。在格子窝、大胯根起一个痒子、发火、涨烧、不涨开、一个对时即死。这个病,死人无数,兵刀死了十分之三,鼠疫死了十分之七。一家家死,见(间)或留得一两个。白旗手下回营这个一小块地,有家,只成家,埋都埋不完,逃也逃不了,就像民国二十七八年的恶性虐一样厉害。”92岁的马玉安老人说:“白旗手上也没有(比)疙瘩症死得多。”

《凤庆县鼠疫流行史及流行因素调查报告》记载凤庆(顺宁)的鼠疫是由从巍山过澜沧江神舟渡到云州、凤庆的蓝旗老丁的部队带入,流行地点几乎都出在凤庆通往云县的主要驿道和食宿站口,后范围扩大至新旧二城和近城的四乡。

李玉尚、曹树基在其所写的《咸同年间的鼠疫流行与云南人口的死亡》一文认为咸丰、同治年间,云南人口损失的70%死于鼠疫。提出战争期间的烈性传染病,对云南经济社会造成了巨大损害,实为一场“生态灾难”。

杜文秀政权扬威大都督蔡发春在云县回营街府邸图片来源于网络

(三)霍乱

日军进攻滇西。年春,日军攻陷缅甸。5月,畹町、芒市及腾冲相继陷落。国民党远征军向云南溃退,大批缅甸华侨及边境军民向云南内地避难。

据《昌宁县长曾国才为日寇在镇康、龙陵、腾冲等地暴行及派便衣投毒等代电》称:“……据各组队报称,敌人便衣队及间谍无孔不入,散布谣言,下毒药,扰乱地方,是其惯技。现有30多名完全假借乞丐模样,身带镜子和药盒,已分赴顺(顺宁)、昌(昌宁)两县工作……”

《侵华日军细菌战所致云南人民受害与死亡情况调研报告》记录:“日军丧心病狂地用重金收买丧尽天良的缅奸与汉奸,在滇西公路沿线的水沟、水池、水井中投放传染很快、死亡率很高的霍乱病细菌。”6月开始,随缅甸难民带来的霍乱在保山城乡大流行。《保山县志稿》记载:“保山城乡到处发生霍乱传染病,猖獗一时。罹病者,上吐下泻,朝发夕死。持续数月,全县约死亡五六万人之多。”当时,保山城外,白首素衣,荒坟新冢,到处可见。村寨间有以扎刺篱笆、围仙人掌、挖石灰塘以绝交往,断绝传染。

《云县志》记载:“六月(年6月),霍乱流行,城乡死者百余人。卫生院注射疫苗,得不蔓延。十一月(年11月),医院驻云,设院于北河岸吴姓宅。于遮奈营一带设帐篷露营。”因云县刚刚经历恶性疟疾大难摧残,已致人烟稀薄,加之云县卫生医院驻扎,所以霍乱导致的人口死亡不多。

年10月,1名中国士兵在腾冲使用火焰喷射器攻击日军碉堡图片来源于网络

二、几点思悟

由于社会制度和科学技术的落后,当瘟疫爆发时,旧时的人们采取的退疫方法主要有求神祛病、迁移避祸和中药防治。

云县、凤庆、永德等地群众在节日前后习惯把一块烧得滚烫的石头从火中取出,用1把柏枝叶盖上,泼少量冷水,热气顿时四起,表示求得神灵庇护,邪气已经驱散,这样的做法叫做“打醋汤”。时至今日,“打醋汤”已成民俗,以示消灾弭祸、祈求吉祥。

R·H·戴维斯于19世纪末所著的《云南:联结印度和扬子江的锁链》中提到:“云南的汉人居住在海拔高的宜人地区,可能他们在海拔较低的地方比其他民族更容易得热病。”《镇康县志》记载:“每岁清明以后雨水下地,外来工匠客商纷纷回去,以避烟瘴,至重阳后又复进来,已成一种习惯。”说明当时的群众或利用时节、或搬迁到海拔更高的地方以躲避瘟疫。

中药防治方面,滇西地区各族群众都有喝青蒿子水、大锅药以祛热防病的习惯。清末民初,临沧兵祸、瘟疫横行,但也正是临沧中医药大发展大繁荣的时期,滇鸡血藤、碧腊水(十滴水)、鹿含草膏等名药在民间问世,其中:滇鸡血藤膏还于年获法国巴拿马博览会特等金质奖章。

回顾往昔岁月,旧时的人们在瘟疫面前渺小脆弱。此时,当我们面临又一种新的传染病——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侵扰时,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天不应、叫地不灵的惶恐心态,而是以发扬斗争精神、勇于担当作为的“赶考”心态,再次向全世界展现了中国奇迹、中国力量和中国速度,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先生评价:“中方行动速度之快、规模之大,世所罕见。”对于打赢此次疫情防控阻击战,我们有必胜信心!

必胜信心来自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和果断指挥。建国70年来,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,不仅团结带领人民取得了社会主义革命、建设、改革的伟大胜利,还消除了脊髓灰质炎、打赢了血吸虫病防疫战,消灭了天花传染病。改革开放40多年来,正是在中国共产党的果断指挥下,中国人民成功应对一系列重大风险挑战,有力应变局、平风波、战洪水、防非典、抗地震、化危机,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推向前进。此次面对突然而来的疫情,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一部署、分类指导各地做好疫情防控工作,各级党委和政府坚决服从,始终把党旗飘扬在疫情防控第一线,形成了“五级书记”齐抓防控,全面动员、全面部署、全面加强疫情防控的战略格局。

必胜信心来自众志成城、不畏艰险的民族精神。当前,在疫情防控一线中,每天都在上演令人感动震撼的暖心故事。各地医护人员义无反顾争当“最美逆行者”,医院医院神速建成,广大人民群众识大体顾大局、自觉配合疫情防控工作,全世界中华儿女积极捐款捐物更是诠释了一方有难、八方支援的民族情怀,演绎了万众一心、越是艰险越向前的民族精神。此时此刻,伟大的民族精神化为激荡在亿万人民心中的强大气场,成为激励中华儿女抗击疫情的强劲动力。

必胜信心来自强大的科学物质基础和国家治理效能。当前,我国GDP超过13万亿美元,人均GDP突破1万美元,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有财力、物力应对疫情挑战。我国拥有全球最完整的产业链,各种生产潜能正爆发式地得到释放,口罩、防护服等医疗物资正大批量生产配运。在科学技术和公共卫生体系的有力支撑下,我国用创纪录的短时间甄别出病原体、完成基因测序,受到世界卫生组织的充分肯定。全国各地全面落实联防联控机制,同时间赛跑,与病魔较量,确保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提供各项支持,有效将我国制度优势转化为国家治理效能,为战胜疫情筑起了一道道牢固防线。

年,毛泽东同志得知江西省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病后,满怀兴奋、饱含深情的写下了“借问瘟君欲何往,纸船明烛照天烧!”的诗句。相信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,我们只要坚定信心、同舟共济、科学防治、精准施策,继续毫不放松抓紧抓实抓细各项防控工作,不仅会迎来拐点,还必将赢得这场人民战争、总体战、阻击战的最终胜利。(作者:杨雷,临沧市委办公室)

转自:临沧市政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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