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读生死有时的想到哪説哪

说在前头,一些有关翻译的“丑话”

…andatimetodie

偶然的试读活动拿到这本书,收到快递后发现是厚厚一沓,拆开后发现只是A4纸的复印件,近页的篇幅,看起来着实令人头痛,当然最头疼的绝对是它的翻译。

在我的理解里,翻译绝不是点对点的工作,显然译者把这项工作理解的太简单了。

E.E.E.-P.曾说过“人类学有如文化翻译”,一种陌生的文化经由人类学者翻译得以理解,这种理解需要田野的功底。

拿我个人比较喜欢的列维-斯特劳斯《我们都是食人族》这篇文章举例,我们乍一听,有的土著人食用自己死去的亲友,肯定会汗毛耸立,认为其实在太野蛮;反过来,土著人听到现代人在其亲友死后只是直接埋葬在地下,而不是将其“同化”(食用)在自我之中,使亲友和自己融合起来,达到永生,肯定也会觉得我们太“野蛮”。

显然,这这本书的译者没有这种“田野的深度”,许多翻译用词的选择上并没有斟酌,而是直接拿了字典里第一个意思,实现“精确”的点对点的翻译。我认为不同语言,或者思维、文化的交流是线对线,甚至面对面的交流。比如,要表达“我爱你”这句话,中文结构就是“我(主语)+爱(谓语)+你(宾语)”,英文结构便是“Iloveyou”,主谓宾一一对应,在这一层面上看,点对点似乎是成立的,可如果转换为日语呢?

“愛してる”,这句话里主宾都省略了,如果有,其结构可能是“我(主)你(宾)爱(谓)”可经由代码转换,我们不难翻译成为“我爱你”。这是语言深层结构的一致性,显然译者只认为把表层结构一对一翻译出来就够了。

因此,翻译之中有许多依据“田野深度”的技法,有些甚至不需要……

当然,译者都没做到。

删减主语,调换语序,对于破折号做出符合中文表达的调整,等等......

不谈别的,就破折号这一点。我看到的是译者把文风简洁的英文著作翻译出来中央编译局翻译的《马恩》的味道。(有同志可能懂编译局翻译里令人抓狂的破折号,据说大多是德语表达的问题,常常需要破折号补充。)我没想到翻译能把这本书整的挺有“德味儿”,哈哈哈。

随手抓来的《手稿》,里面令人无力吐槽的破折号......

就医学小白的我而言,我不知道“code”在标准医学翻译里是什么,就是书中提到的“全码状态”与“无码状态”那个词,就简单的翻译成“代码”么?这是医学界通用惯例么?也许真的是我无知,如果不懂医学的我直接看到“code”这个词,我会想到“Acodeisasetofrulesabouthowpeopleshouldbehaveorabouthowsomethingmustbedone.”这个层面的意思,可以理解为一种“规范”、“准则”,而不是什么“代码”。

当然,可能通用的翻译就是“代码”,只是我的“无知”罢了。

怎么说呢,出版业是个良心活,借用duuban网友的一句话

“justdoyourownjob~”

01

引言

“裘,她是一个四个孩子的母亲。”

裘法祖(年12月6日—年6月14日)

浙江杭州人,著名医学家、中国现代普通外科的主要开拓者、肝胆外科和器官移植外科的主要创始人和奠基人之一、晚期血吸虫病外科治疗的开创者、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,被誉为“中国外科之父”。其刀法以精准见长,被医学界称为“裘氏刀法”。

我国外科之父裘法祖先生在德国慕尼黑大学博士毕业后,他为一个德国女性做了手术,这仅是他的第三次独立手术。尽管裘老与他的团队已经尽力了,但是术后几天,这位德国妇女就不幸去世。这时,他宽慰他的团队,说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,生活还要继续。可裘老的导师只默默地和他说了一句:

“裘,她是一个四个孩子的母亲。”

每个医学生都知道《希波克拉底誓言》,这是要求医学生入学的第一课就要学习并正式宣誓的誓言。其中,“誓言”要求:

“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,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,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,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,并不作此项之指导,虽然人请求亦必不与之。”

“誓言”强调了医者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,为患者谋取利益,一般而言这个利益就是生命的延续。在此,我们反观裘老的第三个手术,他已经竭尽全力,可心债不会因为医者操着某种操守(code)而简单的释然,许多事儿会在一个个病例中不断深化医者对于医学伦理的理解。有时,在极端情况下,医者想要救人,不仅仅是为了病人生命的延续,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与宽慰。

随着科技的发展,乃至“人定胜天”的观念的浮现,病魔似乎也成为了人们战无不胜的对象,人们的生命被极大的延长。患病,就医,康复,对一个现代人来说绝不是一个陌生的流程。医院就是为了重获健康,医院也会顺水推舟,用制度保障,或言实现病者的希望。医学的进步让人们忽视了一个问题:人有走向重点的那一天。罹病,就诊,也有可能不会康复,这对于身处现代的我们是无法接受的流程。于是,医者的“尽力”,患者的“希望”医院这个造梦场共同形塑了一种新的“死亡”——强力地推迟死亡,强忍着目送死亡。

考夫曼教授这本书以民族志的方法,在书中分析了27个案例,探索了“死亡”医院里形塑,以及其中难以言表的苦楚。

02

死亡与流水是可憎的,

因为这是不可逆的事实。

“大约医院。”

第一次看这句话时,我第一印象居然是“医院死去么?”

在现代世代生长起来的吾辈,不大允许目睹我们不对临终之人做出最后的努力。生命延续与否,比起生命是否得到尊重——救助——似乎是无足轻重的。

从小的影视作品,以及各种社会新闻的熏陶下,我在潜意识里坚信,看到昏迷,弥留之际的人,绝对要做人工呼吸,一定要猛烈锤击他的胸口,唤醒暂时离去生命。可,我未曾想过,那些从死神身边返回人世的人过的到底怎么样?

考夫曼用民族志给予我们答案,那些“死而复生”的人其实并不太好。强力的医学干预只会暂时延缓死亡,死亡的不可逆大进程不会更改。

我身边也有医学生的朋友,记得初次接触CPR(心脏复苏术)的她瞪大眼睛和我说道:“不压断几根肋骨,就不算CPR”。如果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,被压断肋骨的话还要认真地恢复一段时间,那么,那些本就极其脆弱的病者呢?

本来,对于一些严重的病者来说,呼吸的停滞,心脏的平静就是…andatimetodie,适时说再见,死亡如同流水,是不可逆的事实。人们强行暂时地将水逆流,但无法阻止重力(死神)的呼唤。病者,强行被留在人世的肉体,在经历过强力的死亡干预后,往往还要回归地表之下的呼唤。人的生命被动地延长了,甚至是没有尊严地延长了。书中许多案例在临行前都是“被动态”,他们是另一种“植物状态”:他们无法自助维系生命,而需要外界提供养分(生命支持),否则便会转瞬即逝。

03

当我们谈起一个人时,

我们谈的是什么?

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,灵与肉?

“人的本质是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统一。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,而社会关系实在人的实践活动中生成的。”

——马克思

马克思在两百年前就回答了这个问题,人的本质是活在彼此生活中的人。

作为在唯物主义下成长起来的我们似乎会认为,人之存在就是那一抹尚存的呼吸与心跳,是物质性的。可马克思认为真正现实人的存在,就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。这说明人生价值的本质是社会对个人的尊重和满足。

《生死有时》这本书作为一本民族志作品,大致有近一半的篇幅都是在讲病者在“造梦厂”——病房——中的状态。医院的场域内,人的存在成了一个可供选择的东西。医者、医院共同塑造着这种选择。

一个人失去了自主呼吸功能,

那么我们给他加上呼吸机;

一个人失去了肾脏透析功能,

那么我们给他连上透析机;

……

自然人的属性被无限延长,医学给予我们一种错觉:甚至是只要愿意,维系人生存的各种功能都可以被医疗器械取代,在生物上得到永生,可以说我们实现了对生命的终极选择。然而,仔细一想,我们留下的人是谁,他还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人么?

书中出现的许多案例,他们到了atimetodie的时刻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命体征无法维系下去,而往往是这个失去了意识,同时失去了自主生存的能力,只要拔下仪器,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。此时医者、家属共同认定下“他没有再存在下去的意义”。

“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。”

这句话往往是人们放弃一个生命的最终理由。

04

深层游戏:医院对于死亡的塑造

本书一开场就引用了格尔茨在《烛幽之光》中对于民族志的定义,“把我们和其他人表现为被抛进一个世界中间”。坦白讲,我自己没经历过主要血亲的离世,看到书中的人们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至亲的离世,我被突然投掷到了那个场内,手足无措。在这一刻,我投入了生与死的离别。但好的人类学研究在把读者拉进去的同时,更要抽离出来,让我们看到一连串事件背后深层意义。

与我们道别的不是一个人的心跳,而是心灵,只不过,心灵需要心跳作为载体。在心跳与心灵的选择中,我们不知不觉地步入了格尔茨借用边沁的概念所描绘的深层游戏。格尔茨描述了巴厘岛的男人的斗鸡活动,他们表面上是在斗鸡,在赌钱。在不同深度上,有外层小打小闹的纯粹金钱的赌博,也有更深层次上也有男性气质的角斗。想想看,塑造死亡何尝不是一种深层游戏?

在决定患者生或死的问题上,在“游戏”外围的以市场为导向的医疗体系尽可能地把病人“留下”,投入大量的医疗资源,使资金流入这个体系中来。生与死,对于外层的体系来说,这只是一种“赌钱”的工具。

“游戏”再深入一些,医者,作为医学的代言人,本应只有一个职责——维系生命。如同韦伯在《科学作为天职》中提到“生命是不是还有价值,在什么情况下有,这并不是医学要问的问题。”同时,希波克拉底宣誓也要求医者要“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,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”,此时科技的进步,导致人对于生命的选择使“谋利益之信条”有了不同的深度。

一些患者与家属受够了最后的折磨,选择在真正临行之时不去进行如CPR这类强行介入的生命挽留手段,在档案上标注为“无码状态”。当医生真正面临了人的最后时刻,很多人也无法忍受亲身目睹死亡的诞生,这与医生的职责相悖。

“真的要放弃么?”

哪怕是面对“无码状态”的病人,医生也会在紧迫的时候再次确认家属的意见。据我的生命经验以及阅读经验来说,没有家属会真正的选择放弃。此时,“利益”这一词就产生了矛盾,我们如何定义?最大程度的挽留呼吸与心跳是最大的“利益”,还是给予患者一个“gooddeath”;是维护希波克拉底的信条是最大利益,还是给予“无知”的患者与家属更为专业且体面的建议——劝家属放手——是“利益”呢?

在整个走向死亡的整个流程中,医生似乎是最有资格根据自身的专业素养与患者实际情况提供“直白”的建议,让家属做出生或死的选择。往往,医生提供的建议具有大量的限定词,处在一个精巧且模糊的地带。

“也许”、“大概”、“很有可能”……你我都心知肚明,一个判断句如果夹在了太多的限定词,那么根本没有意义。

到了“游戏”的内核,患者与家属这个层面上,死亡在外在的制度上被隔绝,医生的话语将做选择的人悬置在未知的领域。有时候家属必须做出选择才可以推进事务前进,更多时候一些选择不过是将亲近的患者放置于旋转门中,门的一侧有心跳,一侧没有,实际上两侧都没有心灵。在巡返往复中,家属需要近似疯狂地“下注”,哪怕“生”的边际收益已经离谱,人们依旧要投入。外在的制度与话语无形地督促人们这样做,更重要是源自人内心的情感也不容许放弃。生与死的选择陷入了泥沼。人们“下注”不一定是为了表层的生命的延续,更多的是深层次的,自己倾注情感的延续。在这一层面上,催生出了“gooddeath”,构成了“体面”的深度理解。

希波克拉底誓言首先要求医生尽力,进而催生出了生死是可以设计的选择。同时设计,也就意味着,人们运用一些手段进行“反生命”的操作,比如:安乐死。我们知道,这样的选择往往不是医者独断的,而是多维度考量的结果,可在这一层面的推进上,人往往会违希波克拉底,或者韦伯的信条。种种取舍共同塑造了死亡的模糊性。

05

结语:没人可以直视死亡

书中多次提到,当一个人还健康,或者意识清醒的时候,当他了解强力干预手段是这么不“体面”的时候,医生也好,常人也罢,大多数往往会选择绝不要这种干预。“gooddeath”似乎是一个合乎理性的选择。

你我也都知道,人从不是绝对的理性动物,人性中夹杂了太多感性的因素,并且有一些本能的驱使。俗话说“活人还能让尿憋死”就是一种例证。倘若人的意志力,理性因素可以无限强大,活人倒是有可能被尿憋死,只要这个人能在最深层次控制自己的排泄的本能的话。

作为一种类比,我看到一些报道说,哪怕是求死,自杀之人,在实施自杀实践后,等待死亡的时间内,也会本能的做出一些求生的行动。换言之,真正直视死亡的时候,没人不向往生命。

以前,我读到关于“水刑”的描述的时候,似乎体会不到其中的残酷之处。

“水刑”(waterboarding),一种使犯人以为自己快被溺毙的刑讯方式,犯人被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,脸部被毛巾盖住,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。有关专家说,这种酷刑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。

水刑就像是个单向阀。水不断涌入,而毛巾又防止你把水吐出来,因此你只能呼一次气。即便屏住呼吸,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,就像个吸尘器。“水刑”自中世纪问世以来,一直被公认为是一种酷刑。

美国军方年9月份修改过的审讯手册中,迫于压力才禁止使用“水刑”和其它被日内瓦公约禁止的“残忍、不人道、有损人格”的审讯手段。

“水刑”比起纯粹肉体的折磨,更多了濒死感的折磨。

想想躺在病榻上,将死之人,某种程度上正在经历一种“水刑”。

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,病魔,如同冷冰冰的水就会不断向他脸上浇去,直至窒息而死。但,我们在这时候如果介入的话,我们在做什么?临时的关上令人窒息水源,让躺在病榻上的人短暂呼吸,竭尽全力的呼吸,然后再迎接下一波注水么?

在ChristineS.Davis和DeborahC.Breede合著的"HolisticEthnography:Embodiment,Emotion,Contemplation,andDialogueinEthnographicFieldwork."一文中,她们提出“HolisticEthnography”的概念,建议让田野工作者通过有意识的沉思和冥想(contemplationandmeditation)来理解我们经历的意义。我们如何将具身性(embodiment)放置于临终体验中,我们会怎样看待这种濒死的挣扎?

我们干预死亡的行为是人道的么?这样对于将死之人是体面的么?

医学伦理,触及生死,我们没有类似与化学实验操作的“准则”(code)——只要严格按照其操作,就不会有问题。在医院塑造生死这里,医院场域内各个角色不断互动中,或者说“推脱”中觅得以明晰。显然我们不想要这样的“code”,不想要模糊的答案,当然,在生与死这件问题上,没人可以给出完美的答案。一些事情上,我们可以说“尽人事,知天命”,但是在这里,我们只能用:

“裘,她是一个四个孩子的母亲。”

这句话警示自我。

一点题外话:

看看本书的研究设计,与后面的研究说明,其实是人类学学生很好的操作指南。主客位的思考,方法的选择与实施都是学生不可多得得读本。本书除了自身的学术价值外,对于人类学从业者学习一些基本的“做人类学”的手艺也有一定用处。

心情

牢骚

我懒

我懒

梦想是拥有一家自己的文具店~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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